雨过潮湿,江城的天儿还有些白热,街两旁青葱,渗着凉意的风从指尖划过。
孟鹿聆气喘吁吁奔跑。
她翩然单薄,纤细如一只灵动的蝴蝶。
缺乏成熟的丰韵,是少女独有的清瘦感。
“喂!
公交车!”
亮黄色31路没听见似的一溜烟开走,女孩惯性般追着跑两步,体力告急停下。
“我去你姥姥的!”
掉漆的站台旁边,忽得传来一声嗤笑“你笑什么?”
孟鹿聆没好气儿歪头。
小脸蛋儿泛着淡淡的粉色,长相精致,有种大姨妈及时的健康美。
“小爷学习归你管就算了,现在连笑的权利都没有?”
顾肆森耸肩。
微分碎盖下,是桀骜不羁又意气风发的眉眼。
突然一句话闪过孟鹿聆脑海‘鲜衣怒马少年郎’。
她掩饰般跺跺脚,“懒得和你计较!”
顾肆森是学校有名的混子贫困生,与陆危寂并称江城三中双子星。
陆危寂温润如玉,对谁都彬彬有礼家境富裕,是实打实的贵公子哥儿。
顾肆森与他是两个极端。
打架抽烟纹身,浑身上下只有脸看得过去。
孟鹿聆看不下去提出帮他补习。
这人从此就不要脸似的赖上她了,现在连她表白也要跟着。
真讨厌!
孟鹿聆一屁股坐到站台长木凳,掏出小灵通对着一通话拦痴迷。
“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。”
“小丫头不会谈恋爱了吧?”
“陆危寂不是什么好人,哎,不如你考虑考虑小爷?”
“去你的,我看你才不像好人。”
陡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贴过来。
孟鹿聆恼怒回眸,就见到顾肆森凑近的那张大脸。
“你干什么!”
顾肆森一愣。
见女孩杏眼颤抖着恐惧,好像在看他,又好像没在看他。
他长得……有那么凶神恶煞吗?
来不及想清楚,脑袋便狠狠挨了一酒瓶。
玻璃炸碎开来,带着炙热的滚烫,划破了少年脸颊。
一纹身光头男牛逼哄哄站在顾肆森身后,袒胸露膛,个儿不高,堪堪到鹿聆眉毛。
他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“兄弟们,老大说了,这小子爹还不上钱,就拿他抵债!”
“给他卖到东南亚,那边,总有些外国佬喜欢不一样的!”
“嘿嘿嘿……是不是啊,小男仆?”
“矮冬瓜,我操你个妈!”
顾肆森抄起孟鹿聆的小兔子保温杯,一个暴起砸在挑事人的头上。
光头男被打得猝不及防,头上鲜血迸溅,盛出一朵妖艳的血红莲花。
“顾肆森,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!”
“你爹欠刘哥100万,这些年利滚利下来,把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卖了都还不上!”
“识相点,乖乖把自己交出来,兄弟几个还能饶你那个痨死鬼妈一命!”
顾肆森攥紧被洗的发白的校服。
咬牙切齿缓缓吐出几个字。
“你找死!”
恶战一触即发,空气中雨点带着腥味。
孟鹿聆如同受惊的小狐狸抱着水杯慌忙乱窜。
她躲到卖冰棍的小摊后,颤抖从衣兜掏出小灵通,指尖冰凉按下报警电话。
终于,电话通了。
“喂你好110么,我要报警。”
电话挂掉的一瞬,女孩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下来。
“我就知道,你这臭婊子会报警!”
孟鹿聆惊慌失措抬眸,猛得对上黄毛混混浑浊充满欲望的眼。
他薅起她的头发,迫使她抬头看自己。
“手机,拿来!”
“不要……不要!”
这是陆危寂送她的生日礼物,不可以!
“不给?
那老子就在这儿办了你,让大家伙都看看你一脸媚相的贱货样!”
孟鹿聆一乖乖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?
她吓得眼泪糊满脸,胡乱摇头,手忙脚乱把手机往后藏。
“草!
死娘们,敬酒不吃吃他妈罚酒!”
黄毛抡圆了手,就冲着孟鹿聆的小脸蛋甩来。
撕扯中,她衣衫半褪,头发凌乱贴在额间,眼眶红肿,无辜又惹人怜惜。
“顾肆森!”
和人撕战的顾肆森仓惶回头,眼睛顿时充血。
“你他娘给老子放开她!!”
他不要命似的一拳打翻矮冬瓜,跌跌撞撞跑向孟鹿聆。
阿聆我来了,阿聆,你等等我啊!
可惜,还是晚了。
顾肆森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孩被车撞飞,鞋都甩掉一只。
“孟鹿聆!”
顾肆森猛得惊起。
大平层玻璃淅淅沥沥挂着雨滴,落地灯昏黄的橘光映出墙上人影,孤寂萧索。
他打开手机屏保,弹出一条微信消息。
孟稚:肆肆,我今晚的飞机,你来接我呀!
孟家大小姐是顾肆森的狂热追求者。
狂热到什么程度?
今夜为了他,孟稚当众拒绝陆家继承人陆危寂的示爱。
银树烟花下,孟稚一脸甜蜜对着手机撒娇。
“我这次去了冰岛看极光呢,哦对,我把我们的名字写在红绸挂到玉龙雪山最高的树尖了!”
撒娇的对象却不是陆危寂。
漫天飘的告白气球,陆危寂沦为江城最大的笑话。
网上言论铺天盖地袭来。
男人嘲笑他堂堂陆氏总裁比不过一不务正业的混子。
女人可怜他温柔似水却一眼误终生。
此时的舆论焦点顾肆森,正对着孟稚的消息苦恼。
顾肆森:孟小姐你知道的,我喜欢男人。
男人衬衫随意解开几颗扣子,露出精窄的人鱼线,潋滟的桃花眼轻佻勾人。
他浅浅勾唇,显得更加形骸放荡。
孟稚:你就忍心让我一妙龄美少女凌晨流落街头么?
顾肆森烦躁揉捏太阳穴,对这个作精大小姐很是头疼。
他不愿让阿聆的悲剧再次重演。
孟稚就狠狠揪住这点,给他拿捏死死的。
今天脚疼明天腰酸,主打一个他不接她就睡大街。
顾肆森:站好等我,别乱走。
他穿鞋的动静吵醒了睡在侧卧的梵梨。
“肆森,你要去哪?”
她赤脚站在瓷砖地上,怯生生望着穿戴整齐的男人。
“接一个朋友。”
“是谁?”
“梵梨,别忘了你的身份。”
梵梨紧咬嘴唇,恍若未闻:“又是孟稚是不是?”
一年前,梵梨意外救下被仇家追杀的顾肆森。
挟恩图报,逼他和她在一起。
孟稚气不过,扇了她一巴掌转身华丽旅游一年。
今天刚回来。
顾肆森讥诮冷笑,“梵小姐忘了,当初约定你我做一年男女朋友。”
“昨天,正好是最后一天。”
女孩脸色顿时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她粉腮含泪,眉毛紧扭在一起,纠结又可怜,声音颤抖道:“肆森,你要赶我走?”
换作正常男人早就心疼的不得了。
可顾肆森面上无波无澜,冷笑连连。
关门之前,他斜了一眼梵梨。
“梵小姐抓紧找房子吧,当红清纯小花,别逼小爷撵你。”
‘砰’得一声,门险些到梵梨的鼻尖。
她心里波涛翻涌。
半晌,女孩敛下眼底阴鸷,换上一套黑丝超短A字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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